第35章
不过后来成洲并没问起这通电话的事，因为等路见屿回家后，他发现对方腿上多了个缝了针的疤。
那时路见屿刚洗过澡、还没换上睡衣。疤没多长，成洲却吓得不轻，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本来等路见屿洗澡时存的那点旖旎心思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尽量控制着语气、问发生了什么时，路见屿却笑着说没事，路上司机没注意出了点小事故而已。
事故。
路见屿出了车祸。
成洲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但他能感到浑身的血都凉了一瞬。
他忽然好像听到了一阵刹车的轰鸣，那个缝好的开始愈合的伤疤骤然间裂开流出汩汩鲜血，那血流啊流啊，然后他看见路见屿——两辆车撞在一起，连车门都瘪了一块，中间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女人朝他露出微笑，然后是路见屿……
他下意识想抱住面前的人，好确定那些都是假象。但路见屿这时候已经走开了，背对着他换上衣服。
成洲把抬了一半的手放回去，握了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
他小心地问：“严不严重？”
“小伤，不严重。”
路见屿的语气很轻松。
成洲的心放了一分，还有九分吊在半空。
什么时候的事、车祸是什么情形、怎么会伤到小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他刚要开口，就听路见屿说：“别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吧。”
成洲抿了抿嘴唇。后来，也只是趁路见屿睡着时偷偷掀开对方的裤脚查看伤势，并没有在对方面前提起。
几个月过去，路见屿腿上的疤早就结痂痊愈，只剩下一条淡粉色的痕迹。
但成洲还是如鲠在喉。所以他得提醒对方，这次出差要常常联系自己，尤其是发生了什么危险的时候。
当然没有危险是最好的。但即使如，此也要记得找他，哪怕……哪怕是要他玩那种视频也可以。
“我还——”
“放心。”路见屿打断了他，“这次，我绝对不会再烦你了。以后都不会了。”
成洲一噎，心里后悔起自己干嘛要多嘴说最后一句话。
“……”他闷闷地夹了片白菜，“这样最好……”
才不好。
成洲觉得路见屿的说法有点奇怪。什么叫“以后都不会了”？
他边思索边有些懊恼，心里一边想着这下路见屿不会真的连个电话都不打了吧，一边又想该怎么自然地说起之前那个烦人的……那个实习生的事。这时，路见屿又开口了。
“对了，其实我刚才是想说，既然我要在那边待这么久，再加上你好像也不会想我的样子。”
成洲回过神来，在心里默默反驳了一句，不再想东想西，认真地听着。
“所以，我觉得正好趁这个机会，咱们要不先……”
路见屿说：“先分手吧。”
——
就像是刚把贝司的电线插进音响时，那一瞬间产生的让人晕眩的辐射和杂音。
几分钟里，成洲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听清路见屿说了些什么。或者是他听错了，路见屿只是随口说了句别的东西，因为他总是想起这种事、总是梦到这种事——对了，这一定是个梦吧……
梦里，明明他已经打算好要和路见屿道歉了，路见屿却说，先分手——
不行！
当然不行。成洲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答应。那种宛如失重的晕眩感顷刻间消失，他还坐在餐桌旁，桌上的菜还热着，而路见屿就在他对面，等着他的回答。
不能再让对方提这件事，不，不能再让路见屿想起这件事情……
他知道该怎么最快地转移路见屿的注意力。果然，路见屿很快又被他惹恼了，与他吵了起来，一时间没再提那两个字。
怎么回事？为什么？发生什么了？
成洲嘴上和他争辩着，内心却止不住地发冷。这种冷意直冲头顶，像是一把铡刀悬在上面，寒光凛凛。
他很着急，因为快要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因为一停下，路见屿就会继续……
然后他立刻想到了一件事。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求着谁非要在一起？”
是你喜欢的我，是你追求的我，是你明知道我这么糟糕却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路见屿顿了顿，没再接话。
不会了，路见屿不会再提那件事了。也许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成洲尽力摆出与平常毫无二致的姿态，仿佛两人刚才只是因为一些小事拌了两句嘴。
“……开玩笑也要有点分寸。”
路见屿不说话，他内心的不安却丝毫没有消失，反而宛如洇湿衣服的水迹一样安静而迅速地扩张着，无论怎么擦拭都弄不干净。
他想赶紧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语速越变越快：“你以为我会害怕这个？当初，明明是你……”
“成洲。”
路见屿微微向后一靠，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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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眼，声音不高，却立刻让成洲失去了继续的勇气。
“成洲，”路见屿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我不是在开玩笑。”
对啊，成洲想，不是在开玩笑。
他知道的。他知道路见屿从来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往常即使是他们吵得最凶的时候，路见屿也没有赌气地提过那两个字。
可如果不是开玩笑，如果路见屿不是在开玩笑……
“分手吧。”路见屿说，“我太累了。”
铡刀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成洲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在飞速运转、想拼命找出一个让路见屿忘记这件事的方法，又觉得也许完只是一片空白。
不行，不能让路见屿离开……
可如果路见屿真的要走，他又凭什么去挽留呢？
成洲不知道自己都作了些什么反应。一团软乎乎的毛球靠到脚边，才把他从真空一样的呆滞中拉回现实。
猫跳上他的肩膀、窝在他的颈窝里，然后像平常那样冲路见屿喵了一声。路见屿好像看了猫一眼，然后拉开椅子起身离席。
电光石火间，成洲突然灵光一现，说：“等等。”
路见屿回头看他。
成洲把猫抱在了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它的脊背。也许是力气太重了，猫在他怀里不安地扭了几下，成洲赶紧放轻动作。
然后说：“我要养鱼粥。”
他那么喜欢这只猫，成洲几乎有些阴暗地想，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只要路见屿不同意，只要他不走……
“好啊，可以。”
路见屿点了点头，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不过，改个名再养吧。”
在空荡荡的客房里待了半晌，猫不满地叫起来，挥着没张开指甲的爪子示意成洲放它下去。
手机忽然响了，成洲手一松，它就扒着胳膊跳到了地上。成洲没去管猫，立刻抓起手机看了一眼。
上面跳着一串没见过的号码。
他闭了闭眼，把手机丢回一旁。
但很快手机又响起来，是和刚才一样的号码。反复几次后，成洲才按了接听。
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干练女声，道：“请问，是成洲先生么？”
成洲说，是。
女人又说了什么，成洲没听。他的部注意力放在了去而复返的猫身上。
可能是察觉到了异样，猫在跳下去后并没直接离开，往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来看他。
于是他也蹲下身子，像猫的另一个主人喜欢做的那样，揉了揉它的头。
也许，成洲想，也许路见屿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喜欢这只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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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路见屿刚洗过澡、还没换上睡衣。疤没多长，成洲却吓得不轻，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本来等路见屿洗澡时存的那点旖旎心思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尽量控制着语气、问发生了什么时，路见屿却笑着说没事，路上司机没注意出了点小事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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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想抱住面前的人，好确定那些都是假象。但路见屿这时候已经走开了，背对着他换上衣服。
成洲把抬了一半的手放回去，握了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才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颤抖。
他小心地问：“严不严重？”
“小伤，不严重。”
路见屿的语气很轻松。
成洲的心放了一分，还有九分吊在半空。
什么时候的事、车祸是什么情形、怎么会伤到小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他刚要开口，就听路见屿说：“别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吧。”
成洲抿了抿嘴唇。后来，也只是趁路见屿睡着时偷偷掀开对方的裤脚查看伤势，并没有在对方面前提起。
几个月过去，路见屿腿上的疤早就结痂痊愈，只剩下一条淡粉色的痕迹。
但成洲还是如鲠在喉。所以他得提醒对方，这次出差要常常联系自己，尤其是发生了什么危险的时候。
当然没有危险是最好的。但即使如，此也要记得找他，哪怕……哪怕是要他玩那种视频也可以。
“我还——”
“放心。”路见屿打断了他，“这次，我绝对不会再烦你了。以后都不会了。”
成洲一噎，心里后悔起自己干嘛要多嘴说最后一句话。
“……”他闷闷地夹了片白菜，“这样最好……”
才不好。
成洲觉得路见屿的说法有点奇怪。什么叫“以后都不会了”？
他边思索边有些懊恼，心里一边想着这下路见屿不会真的连个电话都不打了吧，一边又想该怎么自然地说起之前那个烦人的……那个实习生的事。这时，路见屿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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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里，成洲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听清路见屿说了些什么。或者是他听错了，路见屿只是随口说了句别的东西，因为他总是想起这种事、总是梦到这种事——对了，这一定是个梦吧……
梦里，明明他已经打算好要和路见屿道歉了，路见屿却说，先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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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让对方提这件事，不，不能再让路见屿想起这件事情……
他知道该怎么最快地转移路见屿的注意力。果然，路见屿很快又被他惹恼了，与他吵了起来，一时间没再提那两个字。
怎么回事？为什么？发生什么了？
成洲嘴上和他争辩着，内心却止不住地发冷。这种冷意直冲头顶，像是一把铡刀悬在上面，寒光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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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了，路见屿不会再提那件事了。也许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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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说：“我要养鱼粥。”
他那么喜欢这只猫，成洲几乎有些阴暗地想，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只要路见屿不同意，只要他不走……
“好啊，可以。”
路见屿点了点头，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不过，改个名再养吧。”
在空荡荡的客房里待了半晌，猫不满地叫起来，挥着没张开指甲的爪子示意成洲放它下去。
手机忽然响了，成洲手一松，它就扒着胳膊跳到了地上。成洲没去管猫，立刻抓起手机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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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手机又响起来，是和刚才一样的号码。反复几次后，成洲才按了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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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洲说，是。
女人又说了什么，成洲没听。他的部注意力放在了去而复返的猫身上。
可能是察觉到了异样，猫在跳下去后并没直接离开，往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来看他。
于是他也蹲下身子，像猫的另一个主人喜欢做的那样，揉了揉它的头。
也许，成洲想，也许路见屿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喜欢这只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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