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虚惊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杨远给一个电话吵醒了。
“喂，请问是俞亮的家里吗？”电话那头有些嘈杂，迷迷糊糊的杨远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的，您是？”
“我们是x区交警大队的，俞亮出了车祸，因为他人已经没有意识了，所以我想请你们家属来配合一下……”
“啊，车祸？”杨远听到这个词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就他一个人吗？严重吗？”
“是的，车上就他一个人，具体情况过来再说吧，我们现在在……”
杨远记下了地方，匆匆忙忙起身穿上衣服便出了门。十二月底的凌晨那彻骨的寒冷让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的她有些哆嗦，与寒冷相伴随之而来的是黑暗，新建成没多久的小区里灯光很暗淡，寒风下沙沙作响的景观树和灌木丛被月光映照出了婆娑的魅影，让杨远感到了一丝惧意。
这个时候大多数出租车司机都选择了回家休息，幸好小区门口停着一个正在吃宵夜的司机，杨远急忙钻进了车子，连价钱都没谈拢便让司机上了路。她心里有些着急，本来朱小樱晚上没有回来她应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的，可这次情况特殊，她没有多管，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行了许久方才到了车祸现场，一部警车围在那段高速公路中间，周围放着警示牌。杨远结完了车费，自己下车跑近一看，现场的场景让她不寒而栗。一部大型土方车横亘在道路上，灰暗的灯光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巨大的车身上那斑驳的铁锈，充满了狂野和奔放的气息。对于小车来说，这种东西和坦克没什么区别吧，是这种马路大杀器造成的车祸吗？她四下再一张望，却没看见那部丰田车。
就算给压得粉身碎骨了，也多少有点渣留下吧？杨远心里胡思乱想着，走到了警车边上。
“你是俞亮的家属吧？”事发现场的交警看到了她，立刻问道。
“是的，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俞亮他人呢？他的车怎么也没有了？”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交警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俞先生受了点伤，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医院？他伤势怎么样？”杨远追问道。
“当时紧急检查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厉害的伤势，但是估计造成了脑震荡，人暂时昏迷过去了。”交警摇了摇头，颇有些讶异的样子，“他驾驶的车辆，在这里。”
说完他指了指边上的护栏，杨远这时候才注意到道路右边的护栏已经缺了一段，趁着照明灯她终于发现了护栏外绿化带里一头扎进树丛的黑色丰田。车前的挡风玻璃已经报废，上面布满了波纹，边上的车窗却完好无损，车身的漆面给树的枝桠刮花得非常严重，再重新喷漆是难免的，最严重的还属车尾，后面几个车灯统统完蛋，后盖也已经变形，保险杠更是都不见了，这下恐怕要大修花上不少钱了。
“俞先生真是太幸运了，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根据目击者说他的车子本来速度很快，开得好好的，刚超过那部肇事的土方车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情，他的车速一下子降了下来，而后面土方车的司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还是按照原来的速度往前猛冲，结果造成追尾，直接把他的车撞到了道路外。后来检查车况我们发现，原来俞先生的车里已经没有燃料了，而且肇事司机有些酒后驾车的嫌疑，所以事故责任归他们一方。”
杨远顿时无语，闹半天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不过俞先生现在被送去医院，恐怕没时间处理现场的必要手续了，所以麻烦你作为家属登记一下，而且如何赔偿和具体细则也要协调一下。”
“好的，我会配合的。”杨远点点头无奈地道。
朱小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红彤彤的夕阳透过窗户将光芒洒在他的脸上，虽然恢复了意识，他一度还有些睁不开眼，浑身上下的酸痛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手臂仿佛失去了知觉一样，最难受的是脑袋，里面好像放了一根针一样扎得他生疼，一想起事情来就发作。
自己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忍着疼回想起夜里的疯狂，他好像在高速公路上飙车吧？超车超得好愉快，一切不开心的事情都能抛之脑后似的让他沉醉其中，他只记得超过最后一部车的时候，是油门失灵还是怎么着，速度一下子就提不上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太记得了。
感受着阳光的照射，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有些模糊，看得出来自己是身处在一间四周雪白的病房里，而且似乎有一张脸直在面前晃悠。
“你醒了？”一个悦耳的女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嗯。”他又闭上了眼，这个声音总算让他放下了心来，“我怎么了？”
“全身上下十二处软组织挫伤，轻微脑震荡，左肩脱臼，”杨远叹了口气，“考虑到在土方车下都能取得这么辉煌的战绩，是不是回去后我还要给你开个庆功宴好好祝贺一下？”
“呃……”朱小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有些无语，“车祸吗？还是大型车？”
“是啊，可吓了我一跳，深更半夜的扰人清梦，你还真不让人消停。”她摇了摇头，“公司那边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不要担心。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吃不下……”朱小樱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可他现在哪有吃饭的意思，只想找人把心里的事情给倒出来，“她说了，我这种骗子配不上她，叫我永远都不要去找她了。”
“哦，是吗。”杨远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那么就是说，彻底结束了？”
“彻底结束了，我作为现在的我的初恋，就这么终结了啊。”朱小樱闭上了眼睛，“真是莫名其妙，她连解释都不想听。”
“别多想了，再怎么想她也不会回心转意了。”杨远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要怪，就怪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追求她……”
“是我侥幸心理太严重了。”他想起了当初两个人见面的那一天，“其实一直和她做普通朋友的话，她即使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生气的吧。”
“好了，别再想了。”杨远切下一小块苹果塞进他嘴里，“反正现在你已经给甩了吧，不就是失恋吗，很快就过去了。”
“说得好轻巧，你失恋过吗？”朱小樱直接把苹果吞了下去。
“我当然没有。”杨远不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周围同学有失恋经历的多着去了，没像你这样玩命的。”
“玩命？哪有这么夸张。我只不过是正好在车上，所以想发泄一下……”想到这里他有些心有余悸，“这次居然碰到土方车都能活下来，看来是老天爷不想让我英年早逝。”
“你知道就好，看开点，别太消沉了。失恋固然是不幸的事情，但也算是人生的宝贵财富，经历过后能好好吸取教训的话会让人更成熟一点。”杨远一边往他嘴里塞东西一边道，“等会儿思思也要来看你，大家都担心你呢。不过这件事我没告诉你爸爸妈妈，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
“那就不说吧，给他们知道也是添麻烦。”朱小樱转了转头颈，“对了，我都忘了问，车子怎么了？”
“拖车给拖走了，估计得修不少钱吧，不过对方会承担，而且保险也给理赔，你就别担心了。”
“那我这伤要多久才能好？”
“你想呆多久？最多休息三天就可以上班了，今晚就能出院。”杨远道，“医生说了，都是小伤，运气不错，肩膀脱臼接上去后保护一阵就没事了，那些挫伤最多是造成点行动不便，很快就能复原，不过幸好是冬天，衣服穿得比较厚，否则可没那么好运了。”
“我倒宁可伤重点，我还想好好休息一阵呢。”他叹了口气。
“休息？当然可以了，接下来三天后就是元旦放假，你好好整理下心情吧。”杨远同情地道，“就算你伤得很重，难道你还指望王玥会被你感动而回心转意吗，又不是小孩子，别天真了，我估计现在的她巴不得你给车撞死了呢。”
“你别把她想得那么坏好不好。”朱小樱皱了眉头，“她可是很善良的。”
“再善良也禁不住你这么骗她。”杨远直截了当地道，“而且，当初你要是早点和我把离婚的事情办了，也没这件事情了。”
说话间，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风尘仆仆的程思怡，她好像是一下班就直接赶过来了。
“你要紧吗？”她看了看病床上的朱小樱，来不及和杨远打招呼，便有些担忧地问道，“我听说你们分手了？”
“是啊，终于还是分手了。”朱小樱苦笑，“我没事，不缺胳膊不缺腿。”
“就缺脑筋！”程思怡白了他一眼，“不就是分手吗，有多么大不了的，我看你和俞亮说玩完的时候很潇洒嘛！”
“那能一样吗。”朱小樱摇头道，“我对王玥可是有真感情的。”
“敢情你当初选择结婚的时候只是闹着玩的？”杨远哭笑不得，“反正你是自己挖坑埋自己，随你了。”
“也不是闹着玩……”朱小樱有些惘然，“唉，一笔糊涂账，今天总算是结清了。”
“看开些，别去想它了。”程思怡拿起手里的一个装得满满的袋子，“吃东西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我在路上买了披萨饼，先吃一点吧。”
“还是你疼我。”朱小樱笑着看了看杨远，“她只给我吃苹果。”
“是你自己说了吃不下。”杨远不满地道，“我可是问过你要不要吃东西的。”
“这个嘛……”朱小樱有些讪讪，“刚才是吃不下啊，那现在我有胃口了。”说着他便要坐起来，可左手发不上力，一撑这刚接上去的肩膀就生疼，“哎哟，不行。”
“你别动。”杨远忙上去托住他的右臂帮他坐了起来，“现在还不能用力，否则以后会习惯性脱臼的，我喂你吃吧。”
说完她便打开纸袋取出里面的盒子，拿出一块切好的披萨饼，小心地掰下一小片来送进了朱小樱的嘴里。
“热吗？要不要去微波炉里再转一下？”程思怡问道。
“不要了，这样就很好。”朱小樱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道，“我好饿，睡了一天了，一点东西都没吃。”
“慢点吃，别噎着了。”杨远细细地把食物分成几小块，慢慢喂着他，“等会儿吃完了休息会儿就回家吧，你身上还痛吗？”
“好些了，就是左手不能用力。”朱小樱含混不清地答道，“你们不吃吗？”
“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程思怡看着他道，“杨远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我可吓了一跳，哪里顾得上吃东西。”
“那还真是抱歉……”他咽下最后一块，“你们别盯着我了，也去吃点东西吧。”
杨远看着他吃得很香的样子也觉得有些饿了，今早忙完车祸现场的事情后她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先马不停蹄地去到朱小樱的公司去说明了情况，然后匆匆赶去上了半天班，中午草草吃了点东西就赶了过来看护他，再加上晚上没睡好，现在已经是又累又饿了。既然现在朱小樱已经没事，那么也没必要继续强撑着，“思思，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办手续也来得及。”
“好吧。”程思怡没有拒绝，转头对朱小樱道：“那我们先去了，要乖啊。”
“真是的，当我小孩子吗。”朱小樱哭笑不得，“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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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远记下了地方，匆匆忙忙起身穿上衣服便出了门。十二月底的凌晨那彻骨的寒冷让刚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的她有些哆嗦，与寒冷相伴随之而来的是黑暗，新建成没多久的小区里灯光很暗淡，寒风下沙沙作响的景观树和灌木丛被月光映照出了婆娑的魅影，让杨远感到了一丝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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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俞亮的家属吧？”事发现场的交警看到了她，立刻问道。
“是的，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俞亮他人呢？他的车怎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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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他伤势怎么样？”杨远追问道。
“当时紧急检查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厉害的伤势，但是估计造成了脑震荡，人暂时昏迷过去了。”交警摇了摇头，颇有些讶异的样子，“他驾驶的车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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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远顿时无语，闹半天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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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没有。”杨远不屑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周围同学有失恋经历的多着去了，没像你这样玩命的。”
“玩命？哪有这么夸张。我只不过是正好在车上，所以想发泄一下……”想到这里他有些心有余悸，“这次居然碰到土方车都能活下来，看来是老天爷不想让我英年早逝。”
“你知道就好，看开点，别太消沉了。失恋固然是不幸的事情，但也算是人生的宝贵财富，经历过后能好好吸取教训的话会让人更成熟一点。”杨远一边往他嘴里塞东西一边道，“等会儿思思也要来看你，大家都担心你呢。不过这件事我没告诉你爸爸妈妈，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
“那就不说吧，给他们知道也是添麻烦。”朱小樱转了转头颈，“对了，我都忘了问，车子怎么了？”
“拖车给拖走了，估计得修不少钱吧，不过对方会承担，而且保险也给理赔，你就别担心了。”
“那我这伤要多久才能好？”
“你想呆多久？最多休息三天就可以上班了，今晚就能出院。”杨远道，“医生说了，都是小伤，运气不错，肩膀脱臼接上去后保护一阵就没事了，那些挫伤最多是造成点行动不便，很快就能复原，不过幸好是冬天，衣服穿得比较厚，否则可没那么好运了。”
“我倒宁可伤重点，我还想好好休息一阵呢。”他叹了口气。
“休息？当然可以了，接下来三天后就是元旦放假，你好好整理下心情吧。”杨远同情地道，“就算你伤得很重，难道你还指望王玥会被你感动而回心转意吗，又不是小孩子，别天真了，我估计现在的她巴不得你给车撞死了呢。”
“你别把她想得那么坏好不好。”朱小樱皱了眉头，“她可是很善良的。”
“再善良也禁不住你这么骗她。”杨远直截了当地道，“而且，当初你要是早点和我把离婚的事情办了，也没这件事情了。”
说话间，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风尘仆仆的程思怡，她好像是一下班就直接赶过来了。
“你要紧吗？”她看了看病床上的朱小樱，来不及和杨远打招呼，便有些担忧地问道，“我听说你们分手了？”
“是啊，终于还是分手了。”朱小樱苦笑，“我没事，不缺胳膊不缺腿。”
“就缺脑筋！”程思怡白了他一眼，“不就是分手吗，有多么大不了的，我看你和俞亮说玩完的时候很潇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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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开些，别去想它了。”程思怡拿起手里的一个装得满满的袋子，“吃东西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我在路上买了披萨饼，先吃一点吧。”
“还是你疼我。”朱小樱笑着看了看杨远，“她只给我吃苹果。”
“是你自己说了吃不下。”杨远不满地道，“我可是问过你要不要吃东西的。”
“这个嘛……”朱小樱有些讪讪，“刚才是吃不下啊，那现在我有胃口了。”说着他便要坐起来，可左手发不上力，一撑这刚接上去的肩膀就生疼，“哎哟，不行。”
“你别动。”杨远忙上去托住他的右臂帮他坐了起来，“现在还不能用力，否则以后会习惯性脱臼的，我喂你吃吧。”
说完她便打开纸袋取出里面的盒子，拿出一块切好的披萨饼，小心地掰下一小片来送进了朱小樱的嘴里。
“热吗？要不要去微波炉里再转一下？”程思怡问道。
“不要了，这样就很好。”朱小樱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道，“我好饿，睡了一天了，一点东西都没吃。”
“慢点吃，别噎着了。”杨远细细地把食物分成几小块，慢慢喂着他，“等会儿吃完了休息会儿就回家吧，你身上还痛吗？”
“好些了，就是左手不能用力。”朱小樱含混不清地答道，“你们不吃吗？”
“你管好你自己就是了。”程思怡看着他道，“杨远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我可吓了一跳，哪里顾得上吃东西。”
“那还真是抱歉……”他咽下最后一块，“你们别盯着我了，也去吃点东西吧。”
杨远看着他吃得很香的样子也觉得有些饿了，今早忙完车祸现场的事情后她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先马不停蹄地去到朱小樱的公司去说明了情况，然后匆匆赶去上了半天班，中午草草吃了点东西就赶了过来看护他，再加上晚上没睡好，现在已经是又累又饿了。既然现在朱小樱已经没事，那么也没必要继续强撑着，“思思，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办手续也来得及。”
“好吧。”程思怡没有拒绝，转头对朱小樱道：“那我们先去了，要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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