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治而愈_[三国]女谋士的奋斗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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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不治而愈

  秋意阑珊,感受到衣袂间瑟瑟鼓动的日风,郭瑾转身回屋。

  陶商与陶应二人正伏案而作,将心中所得付于纸上,郭瑾不动声色地落座于堂前,待二人将所作手记皆交到自己手中,她这才漫不经心地询问一声。

  “不知两位公子家中可有姊妹?”

  陶商性情活跃,闻声忙抢先答道:“回先生话,家中仅有一小妹,但奈何天生眼疾,并不怎生见客。”

  小妹、眼疾?如此一看,倒是全数对上了。

  郭瑾翻阅着两人的心得,话题还是围绕着那位患有眼疾的姑娘,“既是府内授课,为何令妹未曾一同前来听讲?”

  陶应见陶商欲言又止,这才淡淡吐出一声,“小妹眼盲性懦,若是拖累先生授课,岂不贻笑大方?”

  话罢仍是一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

  眼盲性懦?这竟是身为兄长对自家妹妹做出的评论?郭瑾不由眉头深锁,当年自己天生视弱,自小便要日日佩戴眼镜矫正视力,也正因此,招得不少男孩子戏弄嘲笑。

  幸好家中有位温柔强大的哥哥,自从得知郭瑾的困境后,无论大学课业有多繁忙,仍不忘得空便接送她上下学,甚至连累自己的好朋友,体验着单身狗本不该拥有的带娃生活。

  兄妹间就算做不到守望相助,但起码也要互留几分尊重。

  郭瑾突然就有些想念自己的家人,她想自己的爸妈、哥哥,除此之外,似乎还有那个被自己生生推开的人。

  “奉孝……”,郭瑾喃喃一声。

  陶商与陶应未听真切,忙探头询问:“先生是要论及孝义?”

  郭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跑了神,忙掩面轻咳几声,若无其事道:“不过无心之言,两位公子且翻开《九章算术》,今日我们先来论及数理。”

  陶商与陶应忙乖巧照做。

  课后稍作休整,郭瑾留下几道习作后,便起身卷起书简出门而去。

  郭瑾先是于陶谦府中徘徊几步,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多刻意,又专门转道厕所晃上一圈,趁着女侍恭恭敬敬为自己焚香熏衣的功夫,郭瑾终于顺利打听到方才那位姑娘的故事。

  原来对方名唤陶然,是陶谦膝下幺女。

  此人自小便聪明伶俐、知书达理,是个得天独厚的好苗子。谁知十二岁那年不慎被火焰熏伤了眼睛,这才落下眼疾的毛病,万事万物看不真切,只能终日将自己禁足房中,生怕遭受弟兄伙伴的嘲笑羞辱。

  据闻这位陶然小姐七岁便能作诗,十岁便曾为祖母寿宴作赋,如此天资聪颖之人,若因眼疾而凄惨收场,着实有些可惜。

  郭瑾叹息一声,脑中突然忆起自己家中好吃好喝供养的那位神医。也不知若华佗出手相救,会否能有一线希望?

  郭瑾知道自己本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人在江湖漂,谨慎些总没坏处。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庸医冒充华佗名讳,又或是普通行医之人恰巧与华佗重名?

  若这位华佗真能将陶然的眼疾治愈,也算侧面印证了此人就是华佗本尊,而非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倒也是一举多得。

  想通此处,郭瑾整理衣冠,复寻至陶谦门前。

  陶谦正同府僚商议要事,郭瑾自觉垂手静候,与身旁的桦树映出两道平行的身影。郭瑾凝着院中嶙峋而立的假山石,叶落翩翩,焦黄色的树叶覆满石顶,倒有几分宁静悠远的气韵。

  片晌,众人方散。

  陶谦将众卿送出门外,视线逡巡一圈,这才瞧见那位隽秀挺立的年轻公子。连忙将郭瑾盛情邀请进门,陶谦着人即刻烹茶待客,转而席坐于堂中,与郭瑾对视详询,“可是犬子顽劣,不服长珩管教?”

  郭瑾言辞恳恳:“两位公子砥志研思,学而不厌,陶公何来如此一说?”

  陶谦方缓下心绪:“那长珩此行所为何事?”

  郭瑾并不绕弯:“陶公膝下可是有一幼女,深受眼疾之苦?”

  陶谦不由满目惊诧:“长珩怎知?”

  郭瑾抿唇笑笑:“今日偶然得闻而已。”

  见陶谦并不反感自己提及此事,郭瑾又道:“瑾有一旧友,术精岐黄、妙手回春。若陶公有意,或可让此人为小姐诊脉医治?”

  陶谦先是面露喜色,不知又想到什么,冲郭瑾慨然叹惋:“我亦苦于此事久矣,然小女执拗,若是直言就医,恐难使其相从。”郭瑾开拓思维道:“不妨以授课为由,将小姐唤来城南草庐听教?”

  如此既能保全陶然的面子,还能方便华佗为她医治眼疾,算是两全其美之法。

  陶谦眼神蓦地一亮,忙起身冲郭瑾拢袖作揖:“如此,便叨扰长珩了。”

  郭瑾忙道不劳烦。

  陶谦见状便要唤人去叫小姐前来见客,郭瑾制止了陶谦的动作,出声劝解道:“小姐眼疾多有不便,不过虚礼而已,何须当真?”

  陶谦不再坚持,郭瑾又道:“待小姐得空,随时来草庐便是,瑾定当日日恭候。”

  陶谦替女儿谢过,再与郭瑾客套拜别。

  门外日影渐盛,郭瑾躬身退出房门,想着早些回家同华佗商议,因此步子迈地有些急迫。方转过园中的石湖,郭瑾正要登上西侧的廊道,便见树影掩映下,瑟缩着一位齐腰襦裙的秀丽姑娘。

  说秀丽其实有些勉强,她的模样清冷矜贵,似乎本该是只可远观的芙蕖,不过因为如今眼疾难愈,神色中莫名多了几分柔弱凄苦,这才让人有种秀气娇俏的错觉。

  郭瑾好心凑近几步,自知眼盲之人,听觉大都较常人灵敏。郭瑾迈步的同时,便已出声问候:“小姐莫怕,在下颍川郭瑾,如今忝为令兄师长,实有惭愧。”

  对方似乎本就在等候郭瑾,听她猛然出声,只是几不可见地皱了皱鼻,然后便端庄行礼道:“陶然无状,方才偷听先生授课,又无故奔逃,还望先生莫怪。”

  害,有谁能对着漂亮小姐姐生气呢?

  郭瑾虚虚搀扶道:“小姐无需如此,方才陶公已有命令,今后小姐若有论道之意,只管随时前往寒舍,瑾定当知无不言。”

  似乎听出郭瑾话中的善意,陶然终于确信她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这才敛眉称赞:“先生有一副好嗓音。”

  话题转换的太快,郭瑾先是一怔,面上禁不住隐隐浮上几分红润。毕竟难得被夸,还是被一位真诚可爱的小姐姐夸奖,郭瑾觉得自己应该恭维回去,顺便吹出几句彩虹屁才是,谁知还未拟好措辞,对方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声如其人,想必先生定也容貌不凡?”

  郭瑾终是败下阵来,只得连忙自谦:“小姐过誉,瑾不过一介俗人。”

  陶然却用极为自然的语调驳斥道:“我从未见过如先生这般体贴温柔之人,若非眼疾缠身,定要一睹先生风采。”

  她说的极为笃定认真,郭瑾觉得自己若是再听下去,恐怕她就要把“颜霸”二字做成弹幕天天悬在冠上了。

  寻机同对方拜别,郭瑾方至家门,便见院中蚯蚓基前,一位麻衣短褐的男人正聚精会神地探头研究。

  郭瑾护虫心切地跻身上前,“华先生在瞧什么?”

  华佗这才注意到郭瑾的靠近,因为自己这条小命是被对方捡回,华佗对这位俊俏公子本就心有好感,听她询问,不由真诚回道:“蚯蚓可为药引,有清热息风之功效,可用以治疗癫痫之症。”

  可治癫痫?郭瑾不由多看了华佗一眼,此人明显精通药理,又惯爱研究一些新鲜药引,十有八九应是华佗本尊。

  郭瑾眯眼笑笑:“瑾有位好友,素有眼疾,不知先生可有医治之法?”

  华佗本就想着早些报恩了事,听对方提及治病救人,忙爽快应下:“眼疾病因极多,又以体征不同而难度各异,华某需把脉过诊,才能得出结论。”

  对方字里行间虽是留有余地,然眉宇松弛、自在如常,莫名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感。

  郭瑾应声道:“这几日瑾便邀请好友家中做客,届时劳烦先生费心。”

  华佗含笑颔首。

  ·

  三日后,陶然终是亲自登门。

  对方应是朴素惯了,就连所乘车驾都分外简约,除去必要的纱帘窗幌,再无其他显眼的装饰。

  郭瑾先是令僮仆搬去箱笼让其落脚,而后亲自伸手将对方牵引下车,并折身在前,将陶然引入门中。

  如今正是秋冬之交,天气骤然转冷,郭瑾已命人提前将炉火烧热,又取出压箱底的一具精巧暖手炉,全数差人搬进室内。

  瞧着郭瑾忙前忙后的身影,祢衡倚在门口那颗半枯的楸树上,口中啧啧酸出一句:“真可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郭瑾闻声,赞同性点头:“陶然小姐虽有眼疾,然品貌皆佳,正平若有追求之心,实属人之常情。”祢衡白了她一眼,“长珩思春,瞧上了这位小姐,怎又将在下扯出乱做掩饰?”

  郭瑾:“……”

  我思你个头啊思?!

  见陶然已在僮仆指引下抬步进了正堂,郭瑾忙捂住祢衡的碎嘴,一阵张牙舞爪地威胁恐吓。大致内容便是:我还小。

  祢衡:“……”

  不再同祢衡鬼扯,郭瑾随进门中,陶然一身湖碧色曲裾,如今正稳稳席坐于几案一侧,裙摆倾泻下来,整个将蒲垫铺满。许是被门外的凉风刺激,对方的面色亦有些异常红润。

  郭瑾落座于陶然对面,礼貌问候道:“小姐乘车而至,想必已疲累不堪,可要饮些茶汤解乏?”

  陶然摇头笑笑:“求学而已,怎会有疲累二字?”

  看看,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郭瑾暗叹一声,复顺着话头温声道:“其实今日冒昧邀请小姐前来,不全是为授课之事。”

  陶然疑惑出声:“先生何意?”

  郭瑾连忙解释:“陶公早有为小姐医治眼疾之意,然良医难寻,瑾恰有一旧友精通此道,这才自作主张,想让其为小姐断脉诊治。”

  她本以为自己既是好心,陶然就算惊诧,也不会反应过于激烈。

  谁知郭瑾话音刚落,对方便已泪眼婆娑地抽泣出声,郭瑾手忙脚乱地掏出巾帕为其递到跟前,谁知陶然却赌气甩开不用,眼泪更是不要钱般连串滚落。

  郭瑾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对方不快,只得如鲠在喉,无言辩解。

  陶然却痛诉出声:“先生既是嫌弃我眼疾无用,不肯教授我学问经书,那陶然离开便是,先生又何故以眼疾羞辱?”

  女人真可怕,郭瑾拍拍受惊的小心脏,尤其是不讲道理的女人。

  她之前便是这样冲兄长发脾气的吗?兄长真乃神人,否则又怎能忍受自己这般久?

  郭瑾正在内自省之,见陶然摸索起身,直欲夺门而出,郭瑾忙按住对方的手臂,温柔致歉道:“是在下思虑不周,小姐莫怪,我这便去将医师赶走,然后便取来书本为小姐授课?”

  见她反省到位,陶然终于安静下来,答应郭瑾安心等候。

  郭瑾舒出口浊气,忙推门而出,打算去找祢衡商议。

  听着房门一开一合的声响,陶然瞬间收起方才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揉一揉酸涩的双眼,继而脚步利落地窝回原位,捧起眼前的茶盏小心细品,温热的茶汤饮进腹中,瞬间勾起几声满足的喟叹。

  如此形态,半分眼疾的征兆都没有。

  自清早起床便躲于屏风后,打算在郭瑾介绍自己的大名时,顺势闪身而出,给对方营造几分惊喜氛围的华佗:“……”

  作者有话要说:华佗: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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