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英雄救美_[三国]女谋士的奋斗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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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英雄救美

  “兄台烦请留步!”

  见两位少年作势要走,郭瑾回过神来,忙趋行两步绕至对方跟前,直接出声作揖。

  被她生生逼停的两位少年面露惊疑之色,本以为遇着什么市井无赖,可抬眼竟瞧见一位白衣轩然的清雅公子,此人的装扮虽是肉眼可见的朴素无华,但奈何气质清贵澹然,落到人眼中,更像是天际缥缈的游云。

  年纪稍长的蔚衣少年率先拢袖回礼:“不知足下所为何事?”

  见对面的少年虽则稚嫩,然礼数周全、不慌不乱,郭瑾暗暗羞红了老脸,敛衽对拜道:“实不相瞒,适才无意听闻两位公子所谈趣事,公子口中文士与在下好友之性颇为相似,故而焦急相寻,多有唐突。”

  许是想到什么趣事,蔚衣少年不禁掩面轻笑,他的行止极为循规蹈矩,偏生两只眼睛弯若玄月,蓄满星星笑意时,整个人便重新焕活起来,满是清朗少年的勃勃朝气。

  想着自己曾经也是个俊逸翩翩少年郎,郭瑾还未来得及叹息,便听另一位身着雪青袍服的少年抢先回道:“张将军不过点破那小贩的无德伎俩,却被摊贩污作恃强凌弱,令友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口出狂语,叱责张将军莫须有之过错,虽是一番好心,却难免遭此灾殃,凭空受过。”

  郭瑾总算明白了。

  这次祢衡不单单是栽在这张嘴上,他还栽在那颗嫉恶如仇的心上。郭瑾不知道他为何会对豪族强权如此排斥,也不清楚他的生平过往,她只知道若不从根本上改变祢衡的心态,他还是难逃命运的巨轮,落得个凄凉结局。

  郭瑾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太过贪心了,她不仅想改写兄长的结局,她还想救下荀彧、祢衡、曹昂,甚至还有更多的无辜百姓。

  见对面的白衣公子默然沉思,蔚衣少年怜心大起,禁不住出声提议道:“左右我兄弟二人无事,若足下不弃,可愿携我二人共同前去瞧个热闹?”

  毕竟父亲与刘备略有交情,他虽与张飞不熟,但看在父亲的份上,对方总要卖给自己几分薄面。

  郭瑾明白对方所说看热闹是假,善意帮忙引路打个圆场才是真,毕竟听他们方才所言,他二人与那位张将军好歹算是相识。

  郭瑾连忙道谢,三人并肩同行,一道往城东赶去。

  城东尽头靠近校场的地方,植了一排茂密粗壮的垂杨,如今早已深秋,树叶飒飒滚落,树干光秃秃摇摆于瑟然秋风中,全无春日的温柔景象。

  远远瞧去,正中央那棵高耸挺立的树干上,正孤零零悬着一道黛色人影。郭瑾不由眉头高蹙,祢衡总是嫌弃冠发繁琐无用,平日里惯以木簪简单挽之,如今由于身形倒挂,滚滚墨发悉数流散于空中,似黑川倒悬,他的唇色亦苍白地厉害,双目紧紧阖着,俨然已有不适之兆。

  树下尚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高者垂袖而立,静静恭候。矮者龙威虎坐,手边搁置数坛佳酿,红光满面、神色闲逸,似在等待悬挂之人垂泣求饶。

  从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不难瞧出,对方定是个行伍之人,虎背熊腰、身强体健,自己虽习练多年剑术,但自保为主,攻击性并不算高,应付这样的男人怕是没有半分胜算。

  摸了摸怀中的短刀,郭瑾抿唇不语,这还是当年奔赴雒阳之前,荀彧小心翼翼送给自己的告别礼。若是她没记错,此刀名唤“初晏”,本是个不抢不争的名字。

  蔚衣少年本欲上前叙旧求情,恳请对方饶过那位见义勇为的好心男子,可步子还未迈出,便见身侧的白衣公子自怀中掏出一把精巧雪亮的短刀,那人振腕一甩,刀鞘便骤然脱落。

  少年不由惊奇而望,只见对方飞快出手,短刀脱手而去,直直飞向垂杨之下的绳索。刀刃反射出的寒寒冷光,就这般晃进人心底,让人止不住心尖发颤。

  几乎是一割便断。

  树下悬挂的青年应声而落,极快地冲向地面,大有摔成肉泥的架势。郭瑾先是以身体为肉垫,减小对方下降的速度,而后便拦腰抬挡,将祢衡旋转方向,成功把他扶正落地。

  祢衡终是自浑浑噩噩中回神,抬眼瞧见郭瑾,眸中满是惊喜,刹那后却又转化为凄凄怨怨的悲愤,直差冲她哭诉出声。

  郭瑾:“……”

  她刚才莫不是在英雄救“美”?

  那位张将军终是反应过来,远远高喝一声,听这声响,应是对郭瑾擅作主张的行为十分不满。

  郭瑾敛去眸中波光,将祢衡搀扶稳当后,便礼貌拱手静候,等待对方怒气冲天的爆发。许是见张飞气愤于胸,蔚衣少年不敢耽误,提前长揖拜会道:“晚辈臧艾,家父与刘豫州本为旧识,晚辈与舍弟臧舜自开阳前往下邳求学,怎料尚不及登门拜会,今日竟先瞧见张将军!”

  臧艾?郭瑾不由挑眉瞧去,三国之中“臧”姓的名人简直屈指可数,在郭瑾的认知范围内,恐怕就只剩臧霸一人。此人骁勇善战,是曾破孙权、败韩当的曹魏名将。

  如此看来,眼前的两位小少年大概率便是臧霸之子了。

  张飞闻声,怒气顺利消减几分,毕竟事关大哥的声名,自己万不能因一已私欲,而毁坏兄长旧友情谊。

  张飞敛下气焰,含笑同两位少年叙旧几句,见氛围渐热,这才重新将视线移到那位一声不吭便将自己的“猎物”救下的男子身上。

  察觉到对方不算善意的视线,郭瑾微微挡在祢衡身前,矜持有礼地自我介绍道:“在下郭瑾,颍川人士。今日好友不察,冲撞了将军,将军大人有大量,还望高抬贵手,宽恕好友之过。”

  话虽如此,可她却依旧风姿卓然、不卑不亢,仿佛在她的字典里,从无恐惧或失败二字。

  郭瑾?张飞心中一震,早便听闻此人通经晓义、腹有奇才,容仪温雅、名称海内,据说徐州全境的循环养殖之事,便是郭瑾一力推行而起的,就连大哥都忍不住对其夸口称赞,大有求贤若渴之态。张飞好胜心起,胡乱拱手算作回礼:“不才张飞,愿同郭郎比试一局,若郭郎得胜,令友人自可安然离去。”

  卧槽,张飞?!

  郭瑾不由怒目回瞪。正平崽崽,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人家开挂三兄弟?张飞咸称万人敌,她呢?连个万人迷都算不上!

  接收到郭瑾那道“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祢衡更加悲戚地撇起了嘴唇,不知郭瑾哪来如此大的火气。

  郭瑾不再瞧他,冲着张飞佯作为难道:“将军身形强健,定为勇冠三军之才,瑾不过……”

  话至一半,张飞便已爽快接上:“不若就比猜谜,也省却旁人说我欺凌弱小。”

  弱小?郭瑾砸咂舌,她确实弱小的很,求直接判她胜利好不好?

  摒去脑中的七八杂念,郭瑾只道张飞应是个胸无点墨的大老粗,就算自己只用穿越前的水平,应该也照样能将他的文学素养按在地上摩擦才对。

  哦莫,自负了。

  郭瑾拢袖恭请,“既如此,将军且先出题”。

  张飞不知想到什么有趣的谜语,面上的微笑就从未断过,见郭瑾提议自己先行出题,更是忍不住抛出一记惊天雷。

  “郭郎可知曹娥碑?”

  郭瑾一头雾水,张飞见状,眉眼都快飞扬到鬓边去,“曹娥碑之碑文生动感人,书法更是工整利落,蔡邕蔡老先生曾评价其为‘黄绢幼妇,外孙齑臼’,不知郭郎可能解之?”

  曹娥碑是人们为歌颂孝女曹娥所立,蔡邕的八字点评也已被人补刻至碑文背面,然多年来无人可解其意。说实话,张飞自己也不懂。可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对方答不出此题,自己便已成功了一半,世人口中所谓名士也不过尔尔。

  郭瑾震惊了。

  倒不是说这一题目有多变态,而是张飞他丫的也太有文化了吧?!在她的记忆里,张飞还是那个整天嚷嚷着“哥哥”、“俺也是”的大老粗呀!

  果然文人的笔,骗人的鬼。一段烂笔头真是顷刻间便能毁掉一个人终生的努力,武大郎、陈世美等都是得罪文人后的悲惨例证。

  害,演义当真误我!

  不过细细品味,张飞这厮也太腹黑了些。当世之人尚且不能解之,你却拿它来问我这个穿越的西北货?

  幸好郭瑾有位历史系的好基友,此人是杨修的骨灰级粉丝,曾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将杨修此人的BKing传奇人生念叨了无数次。若是杨修肯收敛一些,想必也不会死得那般早了。

  在基友的描述里,杨修曾与曹老板一同祭拜曹娥庙,并轻松破解此谜。郭瑾仔细回忆了一下,答案她倒还记得,眼下箭在弦上,她只能抱紧大佬粗腿,照搬杨修的标准答卷。

  张飞志得意满,自以为此题绝妙,郭瑾定难答出,谁知对面的白衣男子竟轻笑出声,抬眸笑问一句:“此莫不为‘绝妙好辞’?”

  张飞三观稀碎。

  郭瑾继续平静解释:“黄绢即为有色丝绸,合而为“绝”;“幼妇”乃少女,也即“妙”字;外孙则为女儿之子,便为“好”字;“齑”本为碎姜蒜,而“齑臼”是指捣烂姜蒜所需器皿,时人多称“受辛之器”,也即“辞”字。”

  “合而观之,便为绝妙好辞。”

  见郭瑾当真有理有据地分析出声,张飞震惊片刻,复强装镇定道:“郭郎既已答出,便由郭郎再行为我出题。”

  郭瑾认真想了想,十分随意地开口问道:“什么布不能用来裁制衣裳?”

  张飞:“……”

  祢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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